“怎麽了？”

舒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弗蘭西斯, 對弗蘭西斯接下來要說的話充滿好奇又有點害怕, 心裏不得不說還有些隱秘的期待。

“舒楊，我必須要和你說一些事情。”弗蘭西斯坐直身子, 挺直腰板, 恢覆到他們一開始認識的那種嚴肅，“我不只是屬於我自己, 舒楊, 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，我從未放棄也沒有停止過尋找回去的方法。我不會在藍星停留過久。”

這話好像說起來太直白，也好像充滿了拒絕的意味。弗蘭西斯看著舒楊的臉上就那麽迅速地染上了難過的神色。

弗蘭西斯手指動了動，想去碰一下少年的臉, 但是最終, 他也只是攥拳抵在了自己的唇角。

他繼續說到, “我……這次來到藍星，非常高興認識你。而且, 我覺得你非常好，我很喜歡。

我很少會只是按照情緒和沖動來做事, 但和你在一起，我仿佛就失去了一向一以為傲的自制力和理性。我不知道這是好是壞，在過去的二十幾年中, 我從未嘗過這種感覺和滋味。舒楊, 你很突兀地出現在我的世界裏，很霸道地改變我的想法，很可愛很特別到讓我失控。舒楊, 你明白我意思嗎？需不需要我說得再簡單一點？

我也喜歡你。

但是，還有但是，你能明白嗎？接下來我要說，我們現在遇見的問題。”

“啊？”本來以為會聽到一連串拒絕的舒楊，猛地擡起了頭看向弗蘭西斯，只見男人臉上掛著笑意望著他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
“很抱歉舒楊，昨天晚上我沒有控制住自己，吻了你。”弗蘭西斯看起來很鎮定，好像並沒什麽，只是不知道何時被他背在身後的手，微微有點顫抖。

舒楊已經不知道說啥好了，他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嘴唇，然後想了兩秒，就歪了歪頭，看著弗蘭西斯，“甜嗎？”

“咳。”弗蘭西斯避開了這個問題，“我看到你和你的朋友家人相處地非常愉快，我也不認為，你會放棄現在的生活，和我一同到首都星去，你的體質可能也受不了空間跳躍的壓力，有極大的幾率會受重傷。這是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所在，如果不處理這個事情……”

弗蘭西斯將他的顧慮擺在明面上，讓它清清楚楚地放在兩人的面前。在弗蘭西斯的腦海中，其實還有一種解決方法，不過，他有點壞心地沒在現在說出來。

舒楊並不傻，他聽明白了弗蘭西斯的意思，那意思就是倆人如果明擺著沒有未來，那就幹脆不要開始。

他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想要喝口水，結果送到嘴邊以後，才發現杯子裏並沒有水。

“來回一趟，容易嗎？”剛說完，舒楊就發現弗蘭西斯正看著他，沒說話，他這才意識到，他自己問了一句廢話，如果容易的話，弗蘭西斯可能早就離開了，也不至於現在還在尋找回去的辦法。

“那……會不會永遠回不去……”這句話很欠揍，舒楊還是問了，如果弗蘭西斯只能生活在地球的話，那兩人根本就不存在這個問題。

所以舒楊在說這句話的時候，眼裏還帶著一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。

弗蘭西斯意識到了，但他也不會因此就生舒楊的氣。他們在和平討論這個問題，他點點頭，“有這個可能。喬伊斯還在交涉，如果失敗，我可能就回不去了。”

藍星技術落後，不足以制造出能讓他回去的飛行器。

“多久能知道交涉的結果？”舒楊強力讓自己鎮定下來，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猴急。

“這個我也不清楚，舒楊，我……”

“等等，弗蘭西斯，我很喜歡你，但是我不會和你去首都星。”舒楊長舒一口氣，他眼睛微垂，看著地面，繼續說道，“可能有點欠打，但是我很希望你的屬下交涉失敗。但是……

弗蘭西斯，為什麽我們不先試試呢？並不一定要有結果的是嗎？你剛才說喜歡我。”

這是舒楊為數不多咄咄逼人的一次。

弗蘭西斯眼神柔和一瞬，然後笑了，“圖爾斯的家訓只能認定一人，一人一生。為的是告誡後輩們，無論何時都要擦亮自己的眼睛，負責自己的選擇。舒楊，如果你真的選擇了我，我就再也不會放手。”

是的，如果舒楊同意，他會找機會回首都星一次，培養出下一個元帥，然後回到藍星。實際上，在他昨晚沖動吻了舒楊的時候，他就已經相當於做出選擇了。

但是弗蘭西斯的內心同樣煎熬。舒楊放不下他的家人朋友，他也放不下自己的帝國和責任。並且，空間跳躍充滿了危險和混亂，他上次就進入了錯誤的路線，誤打誤撞來到了藍星，誰也說不準，下一次，他會去到哪裏，會不會是正好落入在他熟悉的空間和節點。

弗蘭西斯只說自己有把握的事情，對於一些拿不準的，他不會拿出來讓舒楊多加費心。

所以他給舒楊一次選擇的機會，也是借由舒楊的選擇，來為自己做一個選擇。

看著眼前的少年左右為難陷入沈默，弗蘭西斯上前去揉了揉他的頭發，“可以再想想，不用著急。”

舒楊擡眼看一眼弗蘭西斯，“你家的家訓真的是這樣的嗎？”

“嗯對。”弗蘭西斯收回手，他家的家訓確實如此，但還有另一條，出現特殊情況時要學會隨機應變，哪怕是戰士最引以為恥的“逃避”。不過弗蘭西斯心想，他已經做出選擇了。但他更怕的是，兩人相處越來越久，舒楊就會越難以割舍。

他無論如何抉擇，弗蘭西斯都要回去首都星一次，那麽能不能再等到他回來，弗蘭西斯也不能做出保證。他把話沒有說全，算是不讓舒楊產生無須有的盼頭，也是給舒楊一點壓力，讓這個才成年的小孩兒，想想清楚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舒楊拿不準主意了，要他放棄，他根本做不到，要他就此決定就和弗蘭西斯過一輩子，那他也是真的有點發怵。想了半天他也只能告訴弗蘭西斯，“我再想想，想想……”

看著少年急的撓頭，弗蘭西斯心裏一哂，“慢慢想就可以，在沒有喬伊斯的準確消息之前，我都會在你身邊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舒楊心裏充滿了沮喪。

沈胖子談個戀愛處個對象，都用不了三秒鐘。放到他這裏，怎麽就這麽坎坷呢。

“在想明白以前，不能喝太多酒。”弗蘭西斯放松下來，手指敲著桌面，昨天他去接舒楊回來時，他看到他身邊那個男孩眼中的占有欲。

是個男人都明白那是什麽樣的眼神。弗蘭西斯隨即也笑自己，他這樣其實和那個男孩也沒什麽區別了。

“對身體不好。”想了又想，他補充道。

“失誤失誤。”話題一轉，舒楊就又變成了那個無法無天的皮實樣子，好像剛才不樂意的人不是他一樣。這樣一想，舒楊也算是明白了，弗蘭西斯這是把主動權交到了他手上。

所以，他只需要慢慢想，然後……舒楊小心擡眼看了弗蘭西斯一眼，說到底，大鴿還是不夠喜歡他，不然還回什麽首都星。

舒楊到底還是年輕並且對“元帥”兩個字沒什麽概念，他不知道也不明白，弗蘭西斯對於帝國到底意味著什麽。

“叮鈴鈴~”

舒楊掏出手機，只見是陶子給他打來的電話。他擡手朝著弗蘭西斯示意一下，接了電話。陶子的聲音就在電話裏響起，“舒楊，出事了。”

舒楊一楞，“怎麽了？”

“胖子被發現了。你過來吧，見面說。”陶子急匆匆地說出來一個地址，然後就掛斷了電話。

能讓陶子這麽著急，那可能事情真的比較嚴重了。

舒楊轉身就想走，他看了看弗蘭西斯，隨後問道，“你來嗎大鴿？”

弗蘭西斯的身手很好，邏輯也清晰，可能比他們這些“關心則亂”的朋友要更能發揮作用一點。更重要的是，弗蘭西斯在藍星沒有牽扯，舒楊也相信，弗蘭西斯永遠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去。

“恩。”弗蘭西斯頷首，跟上舒楊的腳步。

弗蘭西斯的速度很快，兩人沒多久就到了陶子說的地方，是一個他們從沒來過的小飯館。陶子就和沈毅在其中的二層小包間。

舒楊一進門，就聽到沈毅說，“你來了。”

不過沈毅和陶子在看到弗蘭西斯的身影以後，則是對視了一眼。顯然有些猶豫。

“大鴿可以放心，我保證。”舒楊看得出兩人的疑慮，連忙打包票，“我帶來的人我負責，放心。”

“好，那我們信你。”陶子雖然這話是對著舒楊說，眼睛卻一直看著弗蘭西斯。

弗蘭西斯對他點點頭，算是打過招呼。

“到底怎麽了這麽急？”舒楊沒閑工夫管這些小事，他需要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。

“我那後媽真不是個省油的燈，她拿到了老頭子的醫檢報告，到大我一耙。那份假報告，已經成了我的罪證了。”沈毅撐著臉，看起來已經接受了現實，“現在老頭子，還有一些股東，都認為我是白眼狼。完了已經。”

“別慌。”舒楊坐在兩人對面，“之前和你說的，將之間在公司做的事情都抹幹凈，你做了嗎？”

“恩，上次咱們回去之後，我就撒手了。誰也看不出來。”沈毅原本打算借著這段時間給自己斂權，不過聽了陶子和舒楊的話，他又放開了，所以現在老頭子和股東對他的惡意還不是很大，只是失望而已。

舒楊點點頭，“那還不是太糟。畢竟你家老頭子是絕癥，治不好的，你可以說是為了讓他寬心。”

“這話雖然好聽，但是明眼人一看就……那幫子黑心的，能有幾個信的？”

“你管他們信不信？”舒楊只想敲沈毅腦殼，信不信先把場面話說了，好歹洗洗自己的“歹心”，總不能真的就叫人把這事給坐實了。那才是真的翻不了身的時候。

“如果能拿出一點證據來就好了。”陶子沈吟一會，“沈伯父的病……有位這方面的專家正在E國久居，他每年只接兩個病患。如果我們能想辦法約到他，沈毅不僅能洗清身上的黑點，還能扳回一局。”

他說的很明白了，像這種專家級，哪怕是一個預約號，都十分難得，等到再抓到那女人的把柄，誰是黑心白眼狼就一目了然了。

但問題是，這位專家非常難預約，而且，就算預約到了，治不治也是隨他心情，毫無醫者仁心的自覺，非常隨性。

“如果，我們能黑進那位專家的私人網站，加一個沈毅‘過去’的申請，也可以把這件事大事化了。”陶子繞繞手指，腦子在飛速運轉著。

這位專家會在自己的私人網站上，公示帶有時間的預約請求，如果沈毅能在一個“恰當”的時間發送過請求，那麽事情就迎刃而解了。

“也許，我可以幫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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